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逝，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

——《黄金时代》王小波

4月下旬的北京天气是难得的晴朗。凉爽的微风拂面，恼人的杨絮也歇息了不见踪影。今天家人一个电话打来才知道，原来我就这么不知不觉迎来了自己的 21 岁生日，结束了自己的 20 岁。

实习生活

想到去年，19岁的最后一天，谨小慎微地跟着 @jmp0tato 前往 PingCAP 开启自己菜鸡的实习生活。也是一样的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在公司里查了一天的 ArchWiki 配好了机器的打印机驱动，中午在 7·11 的香菇滑鸡，在橙紫色的晚霞笼罩下乘着电动公交赶往同学聚会。又是一觉醒来，20 岁就这么开始了。

实习工作是在 TiDB 内核的某处打杂。实习时总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好像在一片海雾缭绕中泛舟，头上是各种理念的繁星点点，海雾中微光泛动；而我的手攥着桨把，只管向后划水。不过开源还有钱拿，还要甚么自行车呢？

百年党庆，2021 正式进入了后篇。地铁牡丹园站早已施工完毕，进站的路线就像玩三维弹球，从进站口螺旋而下，再在过道里顺道走个测温 + 安检的形式，便是到了宽敞的站内。再往下走，下了台阶就应该乘坐左手边那班地铁，正式投入一天的工作中去。

车厢里一个戴眼镜的教师模样的女同志在用英语向一个戴口罩的女子介绍奥运村，听得旁边旅游团老人眼里是一眼的新奇。我则和旁边的白领一样头都不抬只顾刷手机——加上了某实验室的学长，他（在一个月前）很慷慨地给了我自己准备考研时的资料链接，而我才想起来要进行一个浏览。上班偷摸看了专业课的内容，基本是《深入理解计算机系统》+《数据结构》+《软件工程原理》大礼包，就是题目挺难。

晚上回校，坐在车上想着以后是直接工作还是考研。我倾向于直接工作，毕竟听了这么多播客，看了这么多博文，如果以后就打算在互联网工作，读不读研都是无所谓的；真正对能力有提升作用的组又有几何呢？更怕遇到坑导，白白贻害三年青春。然而家中父母则殷切期望我前往国企、电网系统工作，平静生活，稳定，未来不会太差，还能帮我带娃.await。到了旁边的天桥，桥下的车流汹涌，没有起点，没有尽头。

抉择

7月底公司办了一场发布会，在会场旁边的星爸爸成功面基了迟 Sir。

空气中有一丝淡淡的烘烤气味。咖啡馆的一角拉了两条长凳，摆三只椅子，三三两两坐了人。角上立柱旁边 Singularity 的 Bowen 先生正在阐述创业 idea 的独到之处，迟 Sir 戴着黑框眼镜，身体微倾，颔首，微笑，默叹，以为妙绝——俺自然是听不懂的，甚至不敢附和一句“压力马斯内（赞赏）”，不久便问迟 Sir：“迟主席先生，你觉得去 IPADS 读研好不好啊？”迟 Sir 转头笑道：“您是唔是要读博啊？吼啊，当然啊；不过实验室老师的决定权也是很重要的！”我便细细阐述自己梭哈交软考研的《胜利大逃亡》计划，迟 Sir 却说实验室人力紧张，以前那个 1 个实验室给 1 个学生投堪比 4 个柏油某组的资源狂发 5 篇 1 区论文引得 4 处叫好的良い世已经结 su 咧！

晚上回到寝室和前文的学长聊了一下，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又看了一下去年的分数线，高达 394 分，这是一个一个一个豪赌呃啊啊啊——（消音）

在回家的火车上，听说了教培行业被锤的消息。整个行业直接清零，一朝失业。迅速引发了我的恐慌——x辅导，实习双休，一天 500 还给发电脑，而今实习生劝退，开始大裁员。再联想到游戏版号迟迟没发，反垄断持续，互联网的监管显然还在起步。登时令我感觉在国内互联网做下去是莫得前途的。

考研

准备

在与我单推的VTuber交流之后，龙姐姐表达了对我的担忧。

还能怎么办呢？于是开始了上午看室友战地五，下午到教三学习，晚上回寝室看室友战地五的生活。然而张宇实在是太过变态，中值定理做下来脑瓜子嗡嗡的；英语试卷到了从 2009 年开始做，便发现很多选项的单词都看不明白。令我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力水平是不是在长期的情绪低落下出了问题。为此还联系了学校心理相关的老师进行了一个沟通交流。到了九月底，有点撑不住了，在看完一遍考纲上《深入理解计算机系统》的内容后，投了几份简历出去，瘫在椅子上玩手机。

没想到这几份投出去的简历有了回应，与应该不愿意透露姓名的 Xiao 先生进行了面试，成功用自己两个小时都写不出 tier 树的水平挂在了 Singularity Data 的一面；某公司二面口糊表达了自己对便乘 CURD 耗材的担忧，又浪费了🌲兄的内推…一轮下来，除了成功浪费了20多天准备考研的时间，一无所获。

重新看了一下目标院校的招生，感觉已经考不上了；即使考上了也去不了想去的实验室——估计要被流放了。

认真准备

还有啥办法呢？当务之急是找个去处。于是经过持续两天的拍脑袋，在询问🐟佬之后，决定找本校某放羊导师。自己一手炮制了毕设题目和任务书，推给导师。于是顺利成为了计院某知名导师的峨嵋峰，还™️独照。为了博弈还自作聪明报了学硕。后来发现报录比 10:1，竞争无比激烈。

随着某地疫情清零，我的专业课复习进度也清零了。没办法，开始挑战 60 天考柏油计院。中断在心理健康中心的咨询，买来 408 的书开始玩命做题。每天骚扰🐟佬排解郁闷、一天记 135 个单词，到最后记忆了 2000 个单词。数学就复习了 1.5 轮，在最后两周开始捏着鼻子背政治——可太肉麻了!

考前晚上整个图书馆都是窸窸窣窣的背肖四的声音，几乎人手一本。果然在淘金热里卖铁镐是致富的不二方法。

结束

初试数学不出意料地炸了，政治也没底，专业课和英语倒是有点信心。感觉自己搁这考文科来了。

寒假来了开始学 Rust 异步也还是整不明白，最后只能便乘了 tokio::spawn(Task) 战士。又开始高强度网上冲浪，20 年未睹之怪现状令人无比抑郁。很快到了开奖的日子，一查分数居然能进复试。吼啊！

返校之后便联系了直系学长，每天摆一摆，看 408 的内容准备复试。最终虽然不尽人意，但是复试还是过了，拟录取了，算是结束了被考研折磨的半年。

黄金时代

考研算结束了，导师也联系好了。然而在这个人生的黄金时代，我却感觉到一阵阵虚无和迷茫。到了某导师的组，未来算是有着落了，不过当初和🌀漩涡说好的前往 DataBend 实习计划仍然没有开动；王二能找到陈清扬，然而我出生单身至今；每天看着日益恶化的时局，即使我能呆在校内体验微风拂面，战争、谎言、饥饿、死亡的阴霾仍然挥之不去，每一样都令人感到无尽的失望——你只能看着。

不过，这依旧是我人生的黄金时代。希望我能变得足够生猛，并一直生猛下去。